十回

十回

发表于 2017-12-04 00: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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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说一词——荒唐。   

其实我满喜欢“荒唐”这词。细品起来,“荒唐”倒一点也不荒唐,反而弥漫着元音的圆满广阔延续无碍,是无人的旷野,望不到边,人半个身子掩在草里,夕阳欲颓,满目苍黄,风长驱直入,有快意,也有点不知所措的悲哀。    

据说,原先“荒唐”指的是广大与浩荡,你看,我们是可以设身处地的,通过一个词语,穿越回最初,与创造了这个词的人心有戚戚焉。我们面对旷野想说些什么,心流涌动,一股情绪自然带动口腔。“荒唐”必是慢慢吟出的,字与字间隔一口长气,如此,心里才舒坦,觉得这才真真配得上眼前的荒与唐。

这真让人欣欣然,就像庄子站在原野之上的欣欣然。那时,极目远眺,望得见太阳的出处 ,一个人长舒一口气,呼啸而出的便是荒唐的声音。你试着揣摩“荒唐”二字的发音,是何等舒畅与潇洒,何等的与天地相配。当然,日月换了新天,一个词语随之也会改变意义,它慢慢变得不光不彩不明不白,这也显得有些荒唐。  

大约如今,荒唐是活在人感性的部分,是不讲道理不讲规则,顺从着心底的欲望长成的一只光怪陆离的果实。这果实不在众人欣赏的范围之内,不在众人预料的结局之中,让人唏嘘、嘲讽、不解并惊愕,被人孤立、遗弃、打击与毁灭;它挑战了权威,触犯了众怒,让所谓正常的人因为窥见自己的懦弱与丑恶从而恼羞成怒。且慢——假如有些事被你称作荒唐,甚或激起你的情绪,或许应反参,你正操持着怎样的一种标准去评判?如何叫荒唐?如何又叫正常? 

关于“荒唐”最好的话,是庄子说自己: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又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 他的“荒唐”让人感动,这样的自白,真是出自一颗悲心。而能与“荒唐”处的,自是将身退至边界,变得如芥子般小。于是,须弥世界方收进眼中。我觉得,“荒唐”最开始是有大气度,是通达广阔,因为词的发音骗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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