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

十回

发表于 2017-12-14 22:5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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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4日。

今日微博热搜——余光中走了。朴树哭了。

感伤。我只感觉“卑微”是万物必行的道,在天命造化面前,谁都不值一提。热闹着喧腾着傲娇着狂妄着一路呼啸,一辈子奋力向天讨要,来成全“人”的尊严。这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有些人,在喘息之隙,意识到某种荒诞,某些难为,无望的,矛盾的,绞缠的枝蔓,横生于心,于是,像朴树那样的人,就哭了起来。


我理解的朴树的哭,并非像微博上所说——“一个中年人过成了少年人的样子”。跟少年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怀恋青春,也不是感伤脱不去少年意气,而无法安好于现世。我觉得那哭中有6分连他自己都莫名,天生性情,八识业种,他唱着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送走的却是生生世世的自己。晚风残阳,笛声弱柳,原乡的召唤依稀可辨,只是在尘世中失了归路。这是迷途的哭,是心眼偶被灯火照亮的行旅之哭,虽然他曾找到了一条平凡之路,但那路茫茫无尽,回不得家。



和余光中先生比起来,朴树是小才,尽管不应这样比较。小才的痛苦就是那样,细腻到感知风吹草动的刹那之美,却无力掌控风吹草动背后那更广大的虚茫世界。他常常被莫名的情绪卷带、裹挟、湮没,这些浪潮来自哪里,为何出现,他总是不懂,可恰恰在形将倾覆之际,他可以从心里撕扯出些什么——那混着泪水的词与曲,是模糊的片刻映相,是直接的感动;而清晰有力的观照,块垒江山的分明,则是他惧怕的东西,这应是太爱以为的自己了,幻像一拆,什么都没了。于是,那些花儿,总是以迷蒙的意象招摇在天涯,天涯又在哪呢?天涯有多远呀?他的心是无着的。


我也太爱自己了,爱到狭隘。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前半生狂妄得可笑。为什么这样呢?眼界,心量,逃不出这两点,和外界无关。我想自己是狭人行于窄路,沿途必定孤崎,我总算是认了。不认,多怨怼,便扭曲。认了,心坦然,不大关心路是怎样,走就好了。


所以,我喜欢“卑微”这个词,这个词有大力量。这是我最爱的野草,接受自己的命运,却不低头,可以被践踏被摧折,却不放弃作为“草”的本命。草是“卑微”最伟大最高贵最有力的版本——当说自己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心是圆满的。


一介草民,像草籽般微小,像杂草般默然,知道自己在世界的位置,知道生死循环的路途,知道同族同种的命定,坦然地在土里伸展生长至枯萎,既不艳羡花朵白云与清风,也不埋怨暴雨霜雪与雾霭,这根本不是麻木,而是对天命的笃定。我在这笃定中识别到信任、尊严与慈悲,正如张承志说——端庄的人道就是如水的天命。我爱这句话,并在祖辈们生生世世践守的“人道”中看到这如水的天命,这总让我颇为感动。人行己道安份而端庄,天命如水滋润,根不绝。循环往复,生生世世,一棵草会死,而后世永在的“草”中,总有它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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