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

国境之南

发表于 2018-05-07 00:3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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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ek009-一碗汤圆

 

早就答应儿子,做汤圆给他吃,今天早上终于找到了机会。早早起来,和粉、煮汤、扯团、下锅,忙活一早上,把香甜可口的汤圆端到儿子的面前,本以为儿子会赞不绝口,没想到儿子直接浇我一头凉水,“爸爸,汤圆太甜了,我不喜欢。”唉,现在的小孩啊!要知道,要知道这一碗汤圆可是儿童时代的我最梦寐以求的美食。

那时候,我家住在城北,父母都是郊区的菜农。父母不过三十出头,但是却盖了两栋房子,却也因此家里负债累累。为了早日还清外债,父母起早贪黑,霸蛮干活。早些年,从田里挑一担蔬菜卖到蔬菜公司,只能赚五毛钱,他们为了多跑几趟,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顾得上歇趟脚、喝口水。没过几年,蔬菜可以挑到市场卖了,父母的干劲更加足了,总是天没亮就出了门,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到家。晚上也顾不上休息,匆匆忙忙扒拉几口饭菜后,又要清洗、捆扎蔬菜。那时候,父母就已经懂得了包装,为了让种的菜卖相好看,能够卖上好价钱,他们要把菜清洗得干干净净,根部的枯黄老叶摘除,还要用稻杆把蔬菜捆得整整齐齐的一把把。

记得那年初冬,菠菜开始上市了,父母把一块菜地的菠菜都收了回来,满满地堆了半屋子。匆忙吃过晚饭后,一家人都行动起来,捆扎菠菜。我也搬个小板凳,帮忙摘除枯黄老叶。湖南的初冬其实是很冷的,摸着一颗颗沾了水的菠菜,不一会儿手指头冻僵,冻得失去知觉。但是我却很是乐意,因为一晚上的劳动,第二天可以换回一碗热气香甜的汤圆。那天晚上不知道劳动到几点,只记得为了让父母能够早点休息,我也一直坚持着到最后。

第二天一早,父母就挑着菜到市场,后面还跟着迷迷瞪瞪的我。从家到市场只有三四里路,父母挑着满满的一担菜差不多百来斤,没过多久鼻梁和额头就沁出细汗,还有热气在周围缭绕着,感觉这三四里这么的遥远。所谓的市场,不过是两条垂直的石板大街,也叫十字街。到了市场,还没有多少人,父母可以把菜摆在了拐角附近,因为这里的人流更多。我也很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这里抬头就可以看到汤圆铺。

其实说是铺子,不过是搭的临时棚子,上面扯了几块黑色的布,遮挡风雨日头,里面支了一口大锅,架着一块案板,放了两张长桌。卖汤圆的两口子,女的负责端碗、收钱、打扫,男的只管做汤圆。手脚麻利的师傅,左手握着拇指粗细的糯米粉长条,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手指一扯,一捏,一扔,动作连贯自然,一个汤圆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钻进滚烫的汤锅里。汤锅里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滚水,煮熟的汤圆在上面漂浮着,生汤圆在锅底沉着。过一小会,师傅会用大勺搅拌一下锅底,一片煮熟的汤圆又会浮出水面。有食客点了汤圆,师傅就拿着漏勺捞上满满一勺,根本不用数,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甜酒汤里。不用三十秒,一碗热气腾腾汤圆就端到食客的面前。

快十点了,菠菜卖得差不多了,只剩几把菜了,母亲从码好的零钱里,抽出两毛钱,递给我,叫我去买汤圆。属于我的幸福时光终于来临。拽着钱,飞奔到汤圆铺,交给老板娘,巴望着能够多点甜酒、多几颗汤圆,巴望着能够像其他食客一样坐在棚子里,享受那属于自己的美味。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来到菜摊子,母亲搅拌几下,只是喝了两口甜酒汤,说句我还不饿,就把汤圆全部留给了我。那时候的我哪里知道,甜酒汤虽甜,但是不饱肚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吃着汤圆,才体会到当年父母的心情,可是不知道我的小孩什么时候能够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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