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樊荣强

大师写的书也未必是值得一读的好书。这个标题，估计很多人会骂我，骂我狂妄自大，骂我哗众取宠。

最近读了史蒂芬·平克写的《风格感觉——21世纪写作指南》，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不吐不快。

之前看过平克的《思想本质：语言是洞察人类天性之窗》，是一本语言学专著，专业却有许多晦涩之处。想来自己不是语言学的专业人士，姑且认怂，不能怪人家写来看不大懂，只怪自己没有那水平。

也许，《思想本质》一书封面上对平克的介绍过于夸张了，让我对他的书期望过高，导致对他的不满。

作者介绍的原话是这样的——当代最伟大思想家、TED演讲人、世界顶尖语言学家和认知心理学家……

“最伟大的思想家”这个头衔是最吓唬人。虽然在此之前，孤陋寡闻的我未曾听说过史蒂芬·平克这个名字。

《风格感觉》这本书并不是一无是处。从我的角度，觉得最有价值的是两个有意思的概念：

一个是“知识的诅咒”。什么是知识的诅咒？就是作者难以想象，你所知道的事情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看来是怎么样子。

知识的诅咒是作者自我中心或者自我卖弄的一种表现，作者不肯花时间解释术语，不肯详细推导的逻辑，也不肯提供必要的细节。习惯于把微不足道的道理用复杂的科学术语进行装饰，试图用浮夸的官样文章来糊弄读者。

用流行的一句话来讲，就是专家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说得很复杂。这样的结果是，把文章写得晦涩难懂，甚至写成烂文章。

另一个概念是“连贯之弧”。这是平克这本书的一个重点，也我在写作以及传授写作方法时特别强调的重点——逻辑。

绝大多数人把文章按意识流的方式把思绪展现出来，也许作为一首朦胧诗会让人喜欢，但对于非虚构文章、实用文章写作，则可能把读者引入迷宫之中，让读者不能迅速抓住主旨与要点。

不懂得连贯之弧的作者往往会让文章横生枝节，偏离主题，颠三倒四，啰嗦重复。

除了上述两个有价值的概念之外，我非常不满的地方如下：

第一，无的放矢。也就是缺乏针对性。虽然书名副题叫“21世纪写作指南”，但是并没有太强的针对性。也就是就，平克没有把当下人们在写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都找出来。至少，就我所看到的无数文章的臭毛病，平克并没有发现。一本书，如果不能像医生看病那样对症下药，那么大多数的病人还得不到医治。

第二，遭遇诅咒。作者自己也没有逃脱“知识的诅咒”。虽然他自己花了一整章的篇幅来讲知识的诅咒，可他自己却又深陷其中。说句有点自大的话：这本书好些地方我都觉得晦涩难懂，恐怕世人十有八九都不知所云。这也许就是理发师悖论：只能跟别人理发，而不能跟自己理发。

第三，严重注水。平克写这书的目的，是提倡我们要用古典风格来写作。所谓古典风格就是，清晰和简洁。可惜的是，平克完全没有能够做到。一本超过400页书，我认为，如果我来负责压缩，可以把它减少到200页以内，并且阅读起来更清晰。

最后，我要说一句话：大师写的书也未必是值得一读的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