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岩

李铁岩

发表于 2019-01-13 17: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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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冷丁发布的消息,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引发了大地震。

“爆炸”啦,“地动山摇”啦。

这些武陵山的中年青年女人,这些武陵山的青年少年儿童。

杜冷丁“突出重围”、“逃”到白涛旅店外边,才发现手上捧着一大堆的“渣包”(渣包,川东方言,礼品,一般是糕点类食品)。杜冷丁感慨,很是感慨。

在绿森森、凉幽幽的水巷子,杜冷丁把“渣包”一块块一包包送给遇到的每一个人。在巷口,杜冷丁又一包一块的丟给黄狗、黑狗、白狗、花狗。


1983年6月的那个晚上。杜冷丁重复着33年前的举动。一块野鸡肉,“该亚”睁睁眼,继续闲目养神,又一块野兔肉,“该亚”再睁睁眼,继续闲目养神……。

莫乱丟,领导,莫乱丟。李桃说,你以为都像楼下的那些‘狗’呀。

你这张叉叉嘴,等会叫‘狗’们整翻你。

哎哟,我怕,我好怕。畏缩样的李桃一下拧眉立目——怕?怕个鸡巴,怕个铲铲。我桃子啥时候怕过?莫说你,老杜。三反五反、公私合营、红卫兵、烂丘八,我哪回怕过?天王老子都不怕。

种豆,嘿嘿,李种豆

你懂个屁,那不叫怕,叫爱,爱。李桃独自整一杯,我们白涛女人,我们武陵山女人,没得说的,像田香香,像丘老三的那群婆娘,没得说的。老杜呀,我跟你们说,‘该亚’也听倒记好,我桃子也是没得说的。这辈子我办席无数,最好最好的一台就是那年的5月18(农历),为丘老三为丘老三的女人娃儿们。他们又哭又笑,我桃子眼泪珠珠沒断线,湿了好几条手帕。(据说,有人在重庆见到过田香香和柳轻扬,据说那两个担两副担担,一个卖担担面,一个卖醪糟汤圆。)

你,你,说清楚,哭是你哭,办席是你老汉王八和我。

杜冷丁喝多了。李桃喝多了。

杜冷丁有家室,准确地说是有过家室。杜冷丁的妻子也是地下党,杜冷丁和他妻子先是假夫妻(地下工作需要),后成真夫妻。有女儿有儿子。文革初期,杜冷丁的妻子和他离了婚。文革中期,儿子在“武斗”中“牺牲”。文革结束,1977年,杜冷丁的妻子要复婚,杜冷丁不复,坚决不复,结果是沒复,但女儿不认他了。

我是革命者,比较彻底的那种。所以说,我不是人,不是普通的人。小岩呀,我同意你父亲的说法,不是我们的责任,当然,当然,我们个人还是要负点点责的。根本上是我们的党、国家,我们的政治出了问题。

在悦客茶馆。

丘茂水说早就除名除藉了,我们家沒丘茂山这个人,不信,我给你看家谱。

(丘茂山是被他的家族除名除藉,但不是早就,是在政府判处丘茂山死刑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在此前的十二天)。

杜冷丁可以说是循循诱导、苦口婆心。

丘茂水答应报告长辈。至于参不参加,丘茂水说那就难说了。

杜冷丁顶着大太阳,看看表。杜冷丁心想,这两天怎么了?刚才费心劳神劝那个丘茂水。被丘老三的女人娃儿们弄得眼晴水都差点沒憋住。昨晚上对着陈庆余对着陈家的全部家财,自己用了半个多钟点来说服自己。

这是怎么了?

杜冷丁去区工委的东侧后门。大家都忙着。邓伯清去江边了。这里是有他杜冷丁不多,沒他也不少。杜冷丁转两圈,确实沒他什么事。杜冷丁出白涛,没几步,遇上了田地和马兰。

田地,你不跟首长,游山玩水呀?

马兰要走了,这不,就陪她...。

马兰踢田地一脚。刚才啷个说的,你刚才啷个说的。

我的话就当放屁,找杜队长,找杜队长。

马兰,这是好事嘛,好事嘛。多学些东西不好吗?

马兰左瞪一眼杜冷丁,右恨一眼田地,嘴唇一咬,跑了。

小姑娘有心事了。

我想也是。

你想也是?去,去,找首长去。

杜冷丁又看看表,去窑厂是来不及了,杜冷丁还是朝白涛石桥方向走。走着走着,杜冷丁听到父亲在叫他。杜冷丁吓了一跳——父亲的声音是从棺材铺里传出来的。

父亲在给孙立新买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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