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

［英］赫伯特•乔治•威尔斯

在波斯战败后的一个半世纪，尽管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和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为了争夺在希腊的霸权爆发了持续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使希腊一度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然而这一时期仍然是希腊文明大放光彩的时候。到公元前338年，希腊实际统治权落到马其顿人手中。即使如此，并没有妨碍希腊人的思想、创造和艺术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后来的历史经常把这一时期希腊人所取得的成就，看成是人类智慧的源泉。

雅典成为这一精神活动的中心，因为在公元前428年到公元前466年，雅典一直由伟大的政治家伯里克利治理，他决定在被波斯人焚毁的雅典废墟上重建雅典城。如今我们看到的雅典城废墟，就是当时伟大工程的遗迹。伯里克利不仅重建了雅典城，还重建了雅典人的精神世界。他不仅召集了众多的建筑师和雕刻家重建雅典城，还召集了大量的诗人、戏剧家、哲学家和教育家来到雅典。公元前438年，希罗多德就曾到雅典传授他的历史著作。天文学家安纳撒哥拉斯也把他对太阳的星辰的最新研究成果带到雅典。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也相继来到雅典，在他们的推动下，希腊戏剧达到了美与崇高的最高境界。

伯里克利对雅典人的精神促进作用一直延续到他死后，虽然后来因伯罗奔尼撒战争使希腊的繁荣和平安遭到破坏。这场为争夺权力而爆发的、消耗巨大的战争导致的各种政治上的短暂的黑暗并没有阻止希腊人探索的脚步，反而激发了更大的热情。

在伯里克利时代以前，由于希腊宽松的言论环境，辩论已经发展成一门重要的学问。很多重要的决定，都不是由哪个国王或祭司直接下令，而是通过市民和统治阶层在公共集会上的辩论形成的。所以，当时能言善辩成为人们追求的才能，而专门向年轻人传授辩论技巧的一种职业——雄辩家便应时而生。不过，一切辩论都要以事实为根据，才能正确地推理，这激发了人们追求知识的兴趣。在这些雄辩家的影响下，人们更在意谈吐的风度、思维的方法和辩论的效果等。在伯里克利死后，一代雄辩家苏格拉底以他过人的机智、渊博的学识驳斥了以往雄辩家所传授的辩论，他也因此成为一个杰出人物。有大批优秀的年轻人崇拜他,聚集在他的周围。不过，在公元前399年，他却被法庭以侮辱雅典神和腐蚀年轻人思想为名处以死刑。他选择了当时比较“高尚的”的死法：在众多亲朋好友的注视下，他喝下了毒药。然而，苏格拉底的学说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终结，反而被他的弟子们继续发扬光大。

在他的弟子中，最有名的是柏拉图(公元前427-前347) 。他建立了“雅典学院” ，讲授哲学知识。他的学说分为两个主干，其一是考察人类思维的本质和方法，其二是考察政治制度。他最早提出了“乌托邦”，这是一种与以往社会全然不同、更加美好的社会假想。他的这一思想在批判人们盲目接受社会传统和习俗而从不怀疑的问题上，表现出极大的勇气。他曾大胆向民众疾呼： “让你们深受其害的大多数政治弊端，都是由你们自己造成的，你们应该有意愿和勇气去改变它们。如果你们付诸行动，那么，你们完全可以生活在另一种更加美好的社会中。你们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这对如今的知识分子来说，这仍是一个高远的、充满冒险的教导。在柏拉图的早期著作中，有一本《理想国》，表达了一位共和主义者的梦想。他最后的一本著作叫《法律》 ，勾勒了一个乌托邦国家的模式，可惜并没有写完。

柏拉图死后，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继续对当时的思维方式和国家体制进行批判。亚里士多德来自马其顿的斯塔基拉城，父亲是马其顿国王的宫廷御医。亚里士多德曾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老师。亚历山大一生建立了一番丰功伟绩，这在后面会介绍到。亚里士多德对思维方法的贡献，是把逻辑学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一直保持了一千五百多年。到中世纪，经院派学者又回归到由苏格拉底开创，由亚里士多德发扬的问答法上。亚里士多德没有柏拉图的乌托邦思想，也认为人类只有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才能做到像柏拉图所说的那样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亚里士多德对知识进行了系统的整理，还派出探险队去收集第一手资料。他是自然史研究的开创者，是政治学的奠基人。在吕克昂学院，他的学生曾对比、研究过158个不同国家的政治体制。

在公元前4世纪，的确已经出现了一些“近代思想家”。他们所倡导的针对生活的、经过训练的、具有批判性的思维方法，已经取代了传统的、幼稚的、幻想式的思维方法。丑陋的、像怪物一样的象征主义、关于神和魔鬼的幻想主义，以及以前不准任何人深思的禁忌等都被统统抛弃。自由的、正确的、系统的思维方式被人们广泛接纳。这些来自北方森林的，有着自由、无畏的精神气质的新来者，闯进了幽暗的圣殿，他们的理性照亮了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