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岩

李铁岩

发表于 2019-01-12 22:4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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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说,30号那天,真正做的第一件事是和太阳比赛。

太阳在金字山背后,田地他们在大田湾后山坡。是阳光先照亮三清观呢,还是田地他们先到三清观。

太阳分分秒秒都可能出来。完全是在赌。

那阵仗。田地说,那阵仗比抢白马山的望天望还凶(阵仗,川东方言,阵势氛围。望天望,白马山战役中宋希濂守军的第二道防线)。

田地他们赢了,连提不起劲、拖在最后的徐树生也抢先了一步。

田地说,阳光像女人的细手手,摸摸左边脸,又摸摸右边脸。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

田地一辈子都没婚娶,沒子女。田地有女人。陪田地到死的女人叫赵素琴,是凤城龙溪镇一家羊肉店的老板娘。

在淮海战场,田地的下面被炸烂了。

父亲他们到了。杉树林好密。一辆敝蓬的美式中吉普。林涛又重新响起。

父亲从副驾驶座下车。田地徐树生脚后跟一磕,立正敬礼。父亲拉拉衣襟,立正回礼。

马兰说,父亲的回礼有点随便。有点像电影里的那些美军军官,手指踫过额头、再向外轻轻一弹。

稍息。

徐树生不“稍息”。马兰说,徐树生气鼓鼓的。

好啦,参谋长,你全好啦。田地笑眯眯的。

好了,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呀。父亲也笑眯眯的。

一样,嘿嘿嘿,完全一样,绝对一样。

马兰拉拉徐树生,徐树生把胸膛挺得更高,脸都朝天了。

行了,父亲摇摇“汤姆森”(徐树生快1米9高,如果是别的人,父亲就拍拍肩、扯扯耳朵),父亲说事情过去了,记住,沒得下回。

站在车上,孙立新戴着手铐的双手搁在车架上,两根长长的食指指指点点,孙立新说失职,严重失职。

父亲对孙立新笑笑,下车吧。父亲叫把孙立新的手铐解了。

父亲右脚蹬在车后踏板,父亲在交接文件上签字。

押送孙立新的是两个“公安”。

涪陵公安局刚成立,由严世民代管。父亲说你可能要转到地方了。严世民说转就转嘛。

33年后的1983年9月。我第一次见到严世民。过去,严世民来过我家好多次。这事那事的,就错过了见面。

那是在金字山南坡脚的豆子坪。严世民一大帮人狗撵野猪,山呼海啸似的。哪知野猪们逃出了包围圈,它们跳下望江岩冲过小兰溪直直地扑出杂树林。我正巧在林边找野兔。那杂树林东西近70米宽,象是豆子坪细细的颈子。野猪们大大小小几十只,左也是,右也是,还正面冲击。

我的小口径步枪“砰砰砰”,先是三枪打趴三只,再逼近,一一补枪,打完弹夹里剩余的7发子弹。我不能贪多,0.56的子弹威力小,野猪极少能一枪毙命。要不然垂死的野猪们很可能伤着“该亚”。

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凶猛。依我看,是野猪临死时的最后一击,那白森森的大獠牙,对靠近它的人或狗的最后一击。

三只死野猪。

严世民他们,两只。

他们多精良呀,十几个人,十几条枪,十几只狗。我们呢,一人一枪和第一次见到活野猪的“该亚”。

当然,我们收获丰盛是因为占据了猎杀野猪的最佳位置——迎头痛击。而严世民他们呢,野猪突出重围完全出乎意料,他们只好撵野猪们的屁股,迫不得已的追歼,这样的结果算是可以了。说出去只会遭懂行的人笑话。

其实,这次意外撞上野猪,收获最大的是“该亚”。“该亚”真正做到了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一头被击中的野猪就扑倒在不到2米的正前方。沒听到我的指令,“该亚”岿然不动。

在父亲的嘴里,严世民多文雅多有风度。呸,这个严世民当着我和“该亚”,当着五只死野猪。骂得那群龟孙子真成龟孙子了。

为啥我也骂严世民的那群部下是龟孙子?龟孙子们欺负人嘛。

回到33年前,6月30日上午,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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