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岩

李铁岩

发表于 2019-01-13 09: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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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兰说,马兰给田地说。

楼上,父亲在右边,阳光在左边。

明亮里有像黑芝麻白芝麻的飞蚊如同父亲拿水壶时马兰的喜悦被刚才的这道命令击得粉碎。心乱如麻。

马兰说,父亲从上车到白涛,父亲跟谁都说,就是没跟马兰说。

马兰说,马兰从司机背后,挪到父亲背后。闻着父亲的气味,听父亲说。

父亲说呀,说。

父亲说他的二哥,父亲的二哥在44年时买了一辆客车。父亲的二哥用这辆车跑川湘公路的客运。父亲说不知道这车还在不在,父亲最后见到它时,还是崭新崭新的。父亲说,如果车还在,还在路上,说不定还会遇上。

父亲说读农校时,常常翻墙偷果园里的桃李杏。父亲问孙立新,那片果林是不是他家的。孙立新说是。父亲大笑,说真是糟塌了不少。孙立新说,你吃我吃,反正都是吃。

父亲说那李子的品种多,想起来也有七八种。父亲和孙立新说李子,这种那种李子。

马兰说,孙立新表扬父亲在农校学得好。父亲又大笑,说几乎啥子都没学,整天就是联络宣传发展搞学运,直到被盯上了,就被安排北上,去延安。

做啥呢,田地推推在一楼的窗棂背后仰望着的马兰。田地说走。

田地和马兰上了青岗坡。一路上,马兰说呀说。田地听不懂、不明白,但田地感到了忧伤。

田地说,回去跟父亲再说说。

田地是孤儿。是八路军在正太铁路上拣的。田地被送到太行山深处的学校读书,两年后入伍。田地比父亲小三岁,但军龄比父亲多三年。

田地说,忧伤会传染。

坡下的白涛。一串串军人扛枪抬炮进东街口,又一串串军人扛枪抬炮出西街口。真像忙碌着的蚂蚁窝。

田地说,田地想女人了,想有一个家了。


三天前的那个夜半三更。山食居。

赶走了杜冷丁,王八回到厨房。吧两口叶子烟,王八坐上案板。(吧,川东方言,吸)

灶台上有两孔灶烧着,一口大锅是红烧牛肉,一只大鼎罐是用来白切的野山羊。

王八的右边是长方型木质托盘,托盘里是一根虎鞭。

王八做过老虎(以老虎作食材,做成菜),两只,都是母的,没这东西。

王八看过王七用虎鞭做菜。卤制,切成铜钱状装盘。

洗净清除尿骚,再经三次淖水。

虎鞭僵硬,骨刺竖立,有些像古时候武将用的狼牙棒。

王七给王八一把小竹钳,王八用小竹钳拔骨剌,骨刺有长有短,长的差不多有半寸。

骨剌堆成一小堆,被陆郎中的父亲请去入药。

失去骨刺的虎鞭不威风了,不成样子了,难看,惨不忍睹。结果那一段只能在白玉瓷盘里垫底。这可是...可是老虎的...,本未倒置。王八沒用这个词,王八说顺序,总得按顺序吧,总得像那么回事吧。

怎么办?

王八用空烟锅敲敲虎鞭,轻轻的,不能叫敲,只能算独特的抚摸。王八好像听到了骨刺们的回应。王八又敲敲。

一入清水,虎鞭就不能沾铜挨铁了。

那厚薄1个毫米左右的“铜钱”如何切成?石刀,一把王五传下来的乌金黑耀石石刀。

对着这虎鞭,王八抽叶子烟。叶子烟是王九卷的,有1寸半长、中指般粗。

有了。

王八要把这虎鞭一刀两段(当然是用石刀)。

肉皱(包皮)后的后段(约是王八的一烟杆长)按常规卤制。带骨剌的前段呢(约有王八烟杆的一半长)?王八要把它加卤料包熬制成肉胶冻。若骨刺熬化了,最好。沒化,也沒啥,用竹筷拣拾干净,留着,还有用。接下来把肉胶冻灌入青竹筒(竹筒的内径需和虎鞭的后段直径相匹配),在肉胶冻将凝固之时,在中央插入一根细竹签。为啥?你猜为啥。

杜冷丁在离开时,王八问父亲几天回。杜冷丁说三四天,王八说就按四天算,过时间本八师傅不能保证好坏。

山食居的材料房里有地窑。地窑里有一小冰窑。每年正月间,釆金字山猫儿石的冰块,可以一直用到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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